愛愛愛

曹明秀和丈夫黄鹤走在小区的路上。

家政女工们在装饰一新的宿舍内笑得很开心。

　　文/片 本报记者 张榕博

　　“女博士后夫妇借印子钱做慈悲”，一周前，曹明秀(微博)所发的求助微博普遍传播，但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质疑声：做慈善须要借高利贷吗？为什么不实事求是？

　　记者顺着曹明秀的求助微博探寻下去，发明这对夫妇所做的慈善，实际是在欧美和我国港澳地域早已多见的社会企业。但曹明秀夫妇却举步维艰。

　　办企业、赚钱，然后用赚来的钱做慈善……这是一条很简略的好处链。但在中国目前法律和各项监管还不完美的情形下，谁来监督这笔“良心利润”？谁能给曹明秀夫妇想要的“信任”？女博士后夫妇的慈善窘境，恐怕不仅是“受郭美美影响”那么简单。

　　“我步行送你吧。要是有车，我早就当掉了，不会等到当初。”

　　11月15日，初冬的北京夜里，曹明秀和丈夫黄鹤为了感激记者请他们吃了一顿“饱饭”，非要步行一公里送别。

　　之前一个小时里，曹明秀刚有气无力地讲述了她和丈夫一起经营的慈善事业是如何走入绝境的，而随后赶来的黄鹤要了一瓶啤酒，大口大口喝着闷酒。

　　夫妻俩自嘲是慈善界里的唐吉诃德。他们不知道，“唐吉诃德”也要面对各种质疑：“为什么要借高利贷办慈善？”“我们把钱捐给她，她用来做企业赚钱怎么办”……

　　打包带走半个烤馒头片

　　曹明秀早已是个名人。

　　这位老家山东青岛、毕业于北方交通大学财经专业的博士后，一年多前与丈夫黄鹤一起创办日新汪唯基金。除了赞助北京5所农民工子弟学校的老师外，她还率领女工创办家政公司。而丈夫黄鹤也是个慈善名人。

　　但前未几，曹明秀忽然在微博上求助：“一年半了，自从我博士后出站，天天好多少拨债户围追切断我的家，甚至深夜2点110也来了，我带着孩子和白叟，撑不住了！不懊悔，然而很伤心！”

　　“我的先生为了农民工子女教导办行知学校(2008年无偿捐给社会)和农民女工就业欠债90多万元，我不得不应用爸妈退休金帮他还了50多万，还有40多万债无奈还清，不得不去借高利贷。”曹明秀曾在接收媒体采访时说。

　　“做慈善，用得着借高利贷吗？”11月15日晚，记者在与曹明秀夫妇会晤时，也带着这样的疑难。

　　“为什么要借高利贷？如果你再不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曹明秀疲乏中带着急切，而每一个记者的到来，对她来说好像都是一针强心剂lv包包。

　　距她发微博求助还不到一个礼拜，他们的办公室已经关门了，他们为家政女工租的万科・星园的宿舍，也由于缴纳不起每月高达6000多元的房钱，而收到了房主的逐客令。

　　在这之前，曹明秀夫妇负责补贴的5所农民工子弟学校126名老师，已经四个月没发工资补贴了。

　　“我们是借了高利贷，利滚利月息能到40%，给老师发工资补贴，给家政女工们租房子。原来我认为能立刻还上，但是今年我们没有拿到一笔捐款，尤其是在郭美美事件之后，我们这个基金资金链断了，一分钱都没有了。”

　　黄鹤感叹说，每到半夜，讨债的人就会来敲门要债，他感到自己更像是温州跑路的老板。

　　说完，黄鹤把酒一饮而尽，自称是慈善界的唐吉诃德。“过几天，债主们还会来，可一些失去补贴的农民工子弟学校老师，兴许不会再来了。”

　　虽然桌上最后只剩下一点点菜，但他们仍是打包带走了，其中包含剩下的半个烤馒头片。

　　8个月不筹到一笔捐款

　　“如果汪唯先生没有逝世，事件远不是这个样子的。”曹明秀重复对记者说。

　　一年多前，一个偶尔的机遇，盼望捐资发展农夫工后辈学校的北京道亨公司董事长汪唯，与设计发展家政女工培训打算的黄鹤相识，很快两人一拍即合。

　　“汪先生帮我提供家政女工培训就业支撑，我帮汪先生捐助并发展北京雨竹、明欣、东方红、汇蕾和金榜5所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师资。”

　　黄鹤说，依照他的设计，他在开办一家存在慈祥性质的社会企业。在他所设计的社会企业中，包括一个公益基金、一所家政女工培训学校、一个家政社会企业。家政女工培训学校的培训是无偿的，而家政企业是用来赚取利润的，而后再用它赚的钱，去补贴农夫工子弟学校的先生。

　　这个相似公益企业团体的名目，当初设定分为三年实现，总投资600万元，全体由汪唯先生捐献。而先期投入200万元，分辨启动家政女工培训、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师资招募和工资补贴。

　　启动资金100万元刚刚到位，汪先生却因心脏病突发去世，随后的馈赠规划全部搁浅。

　　就在黄鹤与曹明秀到处筹款，试图抢救这个慈善项目时，郭美美事件产生，让汪唯慈善基金8个多月没有筹集到一笔捐款，资金链条彻底断掉。

　　“我们就拿着这100万元，然后自己又掏了100万元来保持家政女工就业方案和5所小学126名老师的工资补贴，每月的保护用度就超过10万元。”曹明秀说。

　　通过办企业赚钱搞慈善，这在目前条件下，还是一种尝试。而断掉捐助的社会企业，只能单独在商海里搏杀。

　　黄鹤理解，社会企业一旦开启，它背负的就是一个连续要钱的慈善“深坑”。但他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陷入困境，然后借高利贷，终极陷入一种恶性轮回中。

　　“穷”慈善养的“富”企业

　　而曹明秀夫妇所面临的困境，他们所培训的女工却是一窍不通。

　　“咱们素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想都没敢想过。”北京上元小区，一套140平米装潢一新的宿舍内，已经上岗挣钱的河南濮阳籍女工张景芳和妯娌笑得很开心。

　　与普通的家政公司比拟，曹明秀办的农民女工培训学校和家政企业是免费培训、免费提供住宿的，而且住宿前提很好。

　　“我为什么要租这么好的屋子呢？你看这些女工，她们以前住地下室，终日不见阳光，把身材都搞坏了。有些人说，只有她们挣到钱了，睡大巷她们都乐意，这就是不尊敬女工。我要她们快活地工作，有尊严地生涯。”黄鹤说。

　　让张景芳愉快的不仅是因为寓居环境比大学宿舍还好，而且她上个月拿到了3600多元工资lv2012官方kason新款目錄，比她男人在老家种三个月地的收入还高，这很让张景芳扬眉吐气。

　　按照当初的计划，这些女工所挣工资的一部分，要成为北京雨竹、明欣、东方红、汇蕾和金榜5所农民工子弟学校126名老师的工资补贴。

　　由“曹老师和黄老师”负责全国招募来的5名校长跟126名老师，都请求持有老师资历证，并有大专以上学历。他们每月从黄鹤手中领取300至600元工资补贴，这样一个老师的工资能拿到1600多元，还包吃住；而校长则在原有的2000元工资之外，再领取2000元补助，每月能拿到4000元左右的薪金。

　　陈老师是去年从河北应聘而来的一位农民工子弟学校老师，她很感谢黄鹤，但她说自己只是在为慈善“打工”，毕竟在北京也要生存。现在，她和其余老师都在等黄鹤夫妇的新闻，假如工资降到以前的每月1200元左右，她就不干了。

　　此时，间隔曹明秀夫妇断掉工资补贴已经四个月了。

　　而这也恰是黄鹤最担心的。他说，现在农民工子弟学校的教师散失率每年到达50%―80%，全北京有170多所这样的农民工学校缺少师资，有将近15万适龄打工子弟的孩子等候念书。而独一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就是进步教师工资，留住他们。

　　“我的设计是，一个家政女工培训出来，以现在每小时工资18元、每天工作8小时盘算，我们从中每小时抽取3元钱，这样1个女工每月为企业发明利润就是720元，而20个女工发生的利润就是14400元，这笔钱足够一个门店的运行，并且还有盈余去补贴农民工子弟学校的教师工资。”黄鹤对记者说。

　　可这些数字目前仅仅停留在纸上。依据记者粗略统计，固然黄鹤目前开了两处家政门店，员工有四十人，但仅在市区租用的女工“课堂”、宿舍以及办公场合的破费每年就达30多万元，而5所学校126名老师和校长的工资补贴，每月需要8万元。

　　黄鹤无奈地说，因为这种商业性质的慈善组织刚刚出现，社会上认为这类组织可以赚钱而不愿捐款，银行和投资公司则认为这类“企业”没有高利润而不愿投资。

　　“我老是在想那些行将失去老师的孩子，你能就这样废弃吗？”

　　谁来保住社会企业的“清白”

　　在这几个月的风雨飘摇中，黄鹤曾向众多企业求助，而碰到的最大困难就是“信任”。“他们担忧把钱捐给一个贸易公司去赚钱，而赚来的钱没有捐助给慈善事业。良多人更愿望像陈光标(微博)那样直接去发钱，这样既保险，又有‘体面’。”

　　而郭美美事件的涌现，无疑是雪上加霜。

　　“仅仅是公益性营销，就出了郭美美这样的事情，更不要说社会企业了，连审计严厉的上市公司财务都可能造假，我们怎么信任社会企业的良心监管呢？”独破学者崔志如坦言，目前公益慈善组织尚且缺乏法律监督，更何况是刚呈现的社会企业。比方社会企业打着慈善之名，利用社会企业资格偷税漏税、非法召募捐款进行商业投资，以及挪用和盗取大众捐款，这些方面，仅靠公然账目是远远不够的。

　　清华大学NGO研讨所主任王名很赞成社会企业的发展门路。他以为社会企业不应当成为一种道德“实验品”，而应该在社会、政府、企业三者监视下，保障社会企业的“清白”。究竟社会企业的范围不大，利润方法透明，只要有法律标准和必要的监督，是可以信赖的。

　　黄鹤曾经屡次去社会企业发达的英国调研lv官方網。他告知记者，英国目前社会企业数目超过60000家。英国社会企业的年营业额达到270亿英镑，按照法律划定，这局部利润绝大部门都将用于慈善事业自身。

　　但在各项轨制和监管办法还不完善的中国，谁来监督曹明秀和黄鹤的这笔“良心利润”？

　　即便能自证清白，黄鹤创办的家政服务公司也面临市场的各种挑衅，而在社会企业发达的香港和英国，社会企业的搀扶更多依附政府。

　　“在香港有一些社区工厂，辅助失业职员、残疾人就业，这些人能够为本社区供给家政、保洁服务，或者出产一些本子、铅笔等产品，而政府个别是社会企业的服务和产品的买家。”崔志如说。

　　就在曹明秀发微博求助后，共青团中心和中华慈善总会西部扶贫基金会有关人员找到黄鹤夫妇。中华慈善总会西部扶贫办主任朱方园对记者说，之所以乐意赞助老黄，那是因为我们信任他。

　　而这次“柳暗花明”并没有让曹明秀夫妇有涓滴轻松，接连碰壁的他们早已晓得，个人信用或者可能救命本人一次两次，却不会久长地救下去。“我不希望我个人的失败影响社会企业整体的名誉，只是生机能走通这么一条路，让后面的友人走得更稳当。”